曾想退學至醉心鑽研不孕不育中醫羅佩雯向外國人推廣傳統醫術

中醫學博大精深，陰陽五行、藏象經脈、氣血津液，既奧妙又精密微妙。註冊中醫師羅佩雯博士一心修讀中醫，素願償了，但讀了一年覺得不適合打算轉系，卻因遞表錯過了截止日期而作罷，沒料到愈讀愈有興趣，更埋首不孕不育的領域，世事確巧妙。

孩提時的羅佩雯，回家必經商場的藥材舖，舖頭有一個友善伯伯愛逗小孩子玩，算是她接觸中藥的開端。「有時媽媽看中醫，我坐在旁觀察；當我感冒也會看中醫，驚覺它也可快速復元，感受到中醫的奧妙。」

感覺人體的奇妙，令她對生物科興趣盎然，她讀A-Level時適逢香港97回歸，把中醫註冊制度立法規管，大學亦開始有中醫本科課程。她在想既然喜歡研究人體、如何改善健康，於是把中醫作為報讀大學的第一志願，亦如願順利進入中大中醫學院門檻。

未能轉系卻讀出興趣來

大學新鮮人，中醫學一切於她而言都是首次接觸。「我是理科生，初初讀時確是一頭霧水。第一年讀的是中醫基礎理論，當中環繞陰陽五行，這方面在整個中學課程中從無提及，我像是由BB班讀起中國哲學。我們已有一個根深柢固的概念，人體的運行如心臟、肺、肝臟會明確有一位置，但中醫學上的心肝脾肺腎與西醫生物科所讀的器官，概念是有少少重疊，但更多是不同概念。」

第一年她很難適應，對很多中醫理論都感到很難以理解，她曾考慮放棄，甚至已寫好信向學校申請轉系，可是錯過了截止日期，申請未獲批准。現在回想起，她很慶幸當時錯過了截止日期，因為在大學二年級，她開始修讀臨床學科，可以應用中醫理論去理解有趣的中醫診斷技術及用藥邏輯，大大提高了她對中醫的興趣。

方劑學最考記性

本港未有DSE考試制度前，中醫學需修讀5年，四年級需全年及五年級有3個月在內地實習，餘下時間在香港診所實習。「在香港，我們的註冊制度要求有一定的實習時數，香港診所沒醫院那麼大的規模，很難滿足到那麼多的學時和科目，因可接觸到大量病例，見識視野大開。」

她分別在深圳與廣州實習，寒窗苦讀不止是實習那段時間，一年級至三年級都有大量需要牢記的課程內容。「初讀時為了合格，很多時會死記爛背，雖然好難啃，但我成績都算好。」

她覺得芸芸內容中最難記是方劑學，方劑即是藥物的組成，中醫是一個歷史悠長的體系，二、三千年前很多的中醫師，千錘百鍊去發現藥物的組合，對某一個疾病某一個證型有效果。方劑學要求中醫學生完全背誦。「四君子湯、逍遙散算是容易記憶，有些十幾廿種藥要牢記，每一種藥的組成，哪一種是『君臣佐待』即是主藥抑或輔藥，這真的確考記性。」

再讀研究院成博士

她坦言讀中醫後，更切實體會到它的博大精深。「西醫也是一個好好的治療，但當一些慢性病連西醫都束手無策時，中醫是病人另外一個選擇。不是說中醫可以取代西醫，可作為一個輔助幫助病人。無論中西醫目的都是為病人有更好的健康。」

中醫有分科，如內科、外科、婦科、兒科、骨傷科及針灸科等，羅佩雯博士立志婦產科，是機緣巧合。在她本科畢業時已決定讀研究院，先修讀哲學碩士，其後繼續在香港中文大學公共衞生學院（家庭醫學）進修博士學位。「這是一個西醫學院的博士課程，感恩我兩位supervisors對中醫學抱持開放支持態度，也找來外間的中醫專家，助我完成博士論文。」

在研究院時選定了青少年暗瘡作為研究項目，她要了解暗瘡的成因，其中一個原因是與賀爾蒙系統失調有關，這引起了她的興趣，女性賀爾蒙與中醫臟腑、陰陽五行和氣血有何關係。

臨近畢業正等待考試期間，她到一間專門治療居港外國人的不孕不育診所任職，這可算是轉捩點，把研究院讀到的如女性賀爾蒙、生育等知識融會貫通，自此栽進中醫婦產科的懷抱裏。

難忘個案--龍鳳胎

說起難忘個案，她列舉有二。第一是行醫初期，一對夫婦看診，主要因男方問題導致不孕不育。「但我們發覺太太本身都有頗嚴重脾腎陽虛問題，兩人嘗試進行試管嬰兒，一直以來，太太抽卵過程也順利，惟授精結合後，胚胎最後只剩兩個，胚胎專家評定胚胎質素欠佳。」

病人進行胚胎移植前，會由中醫師針灸調整體質，增加氣血循環。由於胚胎質素未如理想，太太由初時的樂觀態度變得悶悶不樂，本來對結果不存厚望，但意料以外，兩個胚胎也能成功植入，最後誕下一對龍鳳胎，夫婦倆固然喜不自勝，羅佩雯博士也很為他們高興，有大大的滿足感。現時龍鳳胎已是十多歲的少年人，不時會探望羅佩雯。

「這個案也揭示了重要一點，胚胎質素不好，母體質素好一些，有時是可以過到關的。中醫學在生殖治療上，有一定作用及優勢。」她打譬如，像一粒種子，能否茁壯成長受多方因素影響着，用心灌溉泥土，才可欣欣向榮。

中西醫相輔相成

另一個印象深刻個案，是一位已流產3次、體形肥胖的外籍女士，西醫已為女士及其丈夫檢驗過染色體，也沒啥問題，建議她做IVF，孕育出胚胎後再作篩查。類似的反覆性流產，中醫治療也有優勢，羅佩雯發現她如肥胖人士般，有脾虛濕重證型，經兩周期中醫調理後，女士傳出懷孕消息，她未感興奮，又怕再次跎不穩。日子一天一天過去，12周後再進行基因篩查，發現胎兒是健康正常。她耐心接受中醫調理安胎，十月懷胎終誕下麟兒，如今已一歲多了。

她坦言中西醫結合治療不育的好處極大。「有些疾病或當男或女某一方有基因問題，不能只靠中醫處理，有這方面的檢驗技術，中醫就毋須搔破腦袋如何提升懷孕機率。另一邊廂，西醫做足檢測，夫婦仍未能夢熊有兆或是反覆流產，由中醫調理身體增加受孕率，因此中西醫相輔相成，效益更大。」

家計會有調查，每6對夫婦有一對是面對不孕不育問題，原因眾多。但肯定的是「有仔趁嫩生」，羅佩雯寄語打算有生兒育女的夫婦，宜在35歲前盡早開始計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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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國人教如何減中藥苦味

羅佩雯博士學貫中西，接觸不少外國病人，如何令外國人接受中醫治療？「外國人入得來診所，都接受中醫學治療。一般香港中醫師，英語不錯，可與外國人溝通，但不諱言要向他們解說中醫學說，是要下點苦功，盡量用一些生動的比喻，或用一些易於理解的言語，先讓他們有一個初步理解，如中醫常說的氣血虛弱，氣在英語難有一個較相等的說法，肯定不是air、energy又不完全符合，所以會用上qi，氣功的氣，就逐漸掌握到。」

外國人對針灸接受程度算高，也衝破以中藥粉沖成的苦口良藥障礙，羅佩雯從病人身上學到飲藥技巧。「很多外籍病人都覺得中藥難入口，但想到把中醫稍放溫後用飲管來飲，苦味會驟減，會較易入口。」怕中藥苦澀的人，不妨試試以上方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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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片：林宇翔攝、被訪者提供

作者、責任編輯：周美好